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监工郭生

今年初夏,我被指派去戈壁滩上的工地,接替同事驻场。我抵达的时候,两个同事正在集装箱工棚里远程参与本部的董事长座谈会。他们穿着长袖工装,在电脑前正襟危坐——据说还要挨个发言。座谈会实可用“又臭又长”来形容,从早上九点半开始,一直持续了四个小时有余,而且没有午休环节。我幸运地借着乘机的由头躲了过去,也就顺理成章地不必中途参加。

会罢,同事们带我去现场熟悉情况。西南院拿了施工资质后可能还不太熟练,现场的管理水平可以用“一坨屎”来形容,这是同事董老师的原话。在我们负责的区域,两个工人正在脚手架上粉刷防火墙,不消说,安全带肯定是没有系上的。

董老师看了很生气,说道:“每次来看,从来就没有系上过!”便打电话叫人来。不多时,一个高大的胖子摇晃着出现,那便是西南院的现场负责人郭生了。

郭生的脸庞要阔过头颅,戴上安全帽反而有些平衡。他摇头晃脑地笑骂两名工人,吼着要他们系上安全带,转头跟我们打过招呼后一转身便消失了。他还没离开五分钟,工人们便又解开了安全带,于是董老师又把他叫回来向工人们训话。我们当然也可以直接提醒他们,但是在工地上,权责关系应该搞得清楚一些。

我们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,工人们还是没系好安全带。

郭生既高且胖,常年风餐露宿令他的皮肤黝黑、皱纹深刻。他自己总在笑,也加剧了皱纹的延伸。以外表而论,郭生的集装箱办公室出人意料地雅致。他在窗边支起一张案板,摆着全套的茶具和宣纸、毛笔,有空的时候便会蘸水写起大字。我曾指着这套东西笑他:“文化人!”,激得他连摆双手,笑着叫我不要折杀他。

郭生是典型的工地老油子,喊他干活时左右推脱,一问便是没钱。追问得狠了,他便一边满脸堆笑,一边东扯西扯,总有办法含糊过去。光纤、电缆、工作票这些事务,全叫他推了又推——这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合同额太小,西南院想的是借着主体工程的车一并干了,便没有成立专门的项目部,我们再去抓人只能抓个空。我在工地上的后几天,主体工程的业主前来考察,这更是给了郭生不理我们的机会。这老混蛋!

西南院驻场的几个人嗜好养狗。他们养的第一条狗是条可爱的串串柴犬,取名“国能”,可惜叫人偷了,一说是自己跑了,扑朔迷离。第二条狗叫做“储能”,死于细小病毒。这两条狗我都没有见过。第三条狗是条年幼的拉布拉多,又叫回了“国能”。我到的那天,它也感染了细小病毒,正在弥留之际,躺在办公室门口,只是不住喘气,转天就死特了。

第四条狗和我混得比较熟。这条狗是德牧,价值人民币九百元整,后腿有些发软,这似乎是某种常见遗传病。这条狗起初还是叫做国能,后来它也得了病,主人们商议了一番,觉得这名字太大,恐怕狗压不住,便一致同意将其改名为“丧彪”。这条狗胆子甚小,刚买回来的时候连叫也不会叫。它得了病后,西南院诸君紧急召开了讨论会。两个年轻人带它去市里看病,郭生在案前反复练了几遍“奠”字,据说还准备了一篇墓志铭。

在我走后,国能三世终究是死了,这消息是董老师带给我的。虽然我和它还算熟悉,但没有当真见到死狗,也就没怎么为它哀伤。据说西南院又补了两条狗,董老师将其抢先命名为“新能建”和“西南院”,但我不禁质疑他的命名权是否有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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